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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磕磕绊绊地说了下去：
“就是一些奇怪的东西，又长又晦涩的颂词，和他们的宗教理念，反反复复地播放。那个声音说，罪恶是疾病的根源，患病的人都是罪恶的，如果可以意识到自己的罪恶，并在神前忏悔，就有机会得到神的原谅。但已经犯下的罪恶不可能就此消散，所以他们会在忏悔室得到神的赐福，罪恶成为他们身上难以分割的一部分。然后，他们将获得新生，他们死后会回到神的身边，彻底，获得永生。”
“所以，这就是他们如此痴迷宗教的原因？”宁妄蹙着眉，她感到自己正被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诞笼罩：“他们觉得，意识到自己的罪恶并且在神像前忏悔，是治疗传染病的有效手段？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相信这种荒谬的做法？”
男人的声音逐渐哽咽了起来，他摇着头，绝望的声音从张大的嘴里流出，几乎叫他窒息：“你不会明白的……在那片恐怖的黑暗里，除了那个声音，我什么都感受不到……我、如果不是看到了别人身体上的溃烂，不断提醒我自己没有得病，我几乎就要相信，那是治愈我疾病的唯一手段了……你没有感受过那样的黑暗，那种，像是人死后在地狱才会感受到的黑暗，只有那个声音，才能让我感觉，我还活着。”
“天呐……”光是回忆这幅画面，就让他的双眼丧失了所有生机，他像是行尸，一具仍会说话的行尸，磕磕绊绊地描述着自己的痛苦：“这里、这所医院，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如果不信教是一种病，那我几乎快要痊愈出院了！”
“好，好，我知道你说的情况了，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不过完成任务还需要一些时间。”宁妄绞尽脑汁地想去试图安抚眼前这个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男人，却听到低语声不断从他微张的嘴里流出，她疑惑地问道：“你在……说什么？”
他却是惶惑地四处张望了起来，看上去比她还要疑惑，恐惧不断在他半掩在兜帽下的脸上蔓延：“我没有说话啊，你在……问谁？”
宁妄盯着他不断开合的嘴唇，他正不停地念着含糊不清的低语，但他自己似乎对此毫不知情，宁妄努力组织着语言，犹疑着开口：“你……”
男人却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猛地向后跳开，随即反应了过来，摇晃着身体慢慢退上了台阶，打断了她的话：“我、我得回去了，已经晚了……”
可是，顺着台阶一路往上的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咒文般的呓语声正不断从他嘴里传出，像呼吸一样不自知，却似乎成为了他肉体的一部分。
宁妄试图跟上对方，可眼前的楼梯却在男人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的那一刻悄然改变了方向，她只好顺着台阶走了上去。
桑意忘了这是第几次强行压下破坏房间的冲动了，她焦躁不安地坐在病床上，双腿大幅度地晃了起来。再等一分钟，她告诉自己，如果一分钟后那个狗骗子还没来，就拿起铁杆，做她想做的事情。
破坏的欲望在她心间叫嚣，倒数又一次即将走到尽头，她又一次自欺欺人地数错了数字，只好假装忘记倒数进行到了哪里，从头开始计起数来。
她只是想让宁妄看到，她完全可以压抑自己近似于本能的破坏欲，她知道宁妄不喜欢自己把房间弄得一片狼藉，更不喜欢看到她伤害自己的身体。然而她又能怎么办呢，保持平静对她来说就跟失去呼吸的能力一样难受，这种难受的感觉直到看见宁妄之后才会渐渐消散。
她本以为自己不会难受很久，但宁妄让她等了太久，久到她的双手因压抑太久而发起颤来。
桑意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如果就此轻易地拿起铁杆，那她之前忍耐的一切都成了笑话。她此刻就像一个认认真真学习了一天的孩子，在她眼里只有让父母碰巧撞见自己埋头奋笔疾书的模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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