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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过高的体温烫得皮肤生疼，宁妄还是牢牢地握着那双手。
那双手，是那么的软，那么的小，好像内里没有骨骼的存在，好像一个不慎，便会化成握不住的、滚烫的水，从指缝间流走。
她突然有点害怕，害怕这双手真的会化成水，那么她就再也找不到这双手了，这双手会和它的主人一起，成为又一个消失在医院的人。
但宁妄什么也不能做，只是将她的手抓得更紧，笃定地说道：“你不会死的，那只是一个梦，一个噩梦而已，我也会做噩梦，所有人都会做噩梦，梦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是不能说明什么的。”
桑意轻哼一声，像是释然：“即使是所有人都相信的谎话，也终究是谎话，永远成不了真。你能感觉到，我也很清楚，我快要死了，这一切已经无法改变。所以，在我死之前，你能不能说一些不是谎话的东西？”
一切辩解在此刻都是苍白的，自宁妄逃离挂满镜子的长廊回到病房的那一刻，她就意识到桑意的死期将至了，所以她才会不顾一切地缺席祷告，跑出去寻找昨晚死去的病人。
但就跟她无法找到那位被宣告死亡的病人一样，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救桑意，只能看着她的体温一点一点升高，就算她不离开病房，就算，什么也没发生，她也会死于高烧。
宁妄最终长叹了一口气，不再反驳，只是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问道：“那你……梦到了什么呢？”
桑意似是不愿回忆，眼神格外地苍白，可她最终还是说了：“梦到了另一个骗子，一个将我的一半杀死的骗子。现在TA说，TA要将我残缺的部分一并带走了。所以我要死了，宁妄，我要死了，而死前不得不跟你这个狗骗子呆在一起。”
“TA是谁？”宁妄认真地盯着桑意的眼睛，她意识到或许这是救回对方的唯一办法了：“告诉我，桑意，TA是谁？”
桑意躲开宁妄的视线，第二次回避了这个问题：“我不能说。”
宁妄更加用力地抓着她的手，急切地问道：“都到这时候了，大不了就是死，你到底还在怕些什么？”
她却使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你知道吗，有些事情比死还要可怕。说实话，我宁可现在就被你杀死，也不想被TA带走。可我有别的选择吗？我们都很清楚，如果你杀了我，你也会死，你会冒险做这种事吗？你会杀了我吗？不，你不会，宁妄，你不会的。”
宁妄沉默了，答案不必言说，便已经血淋淋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她可以尝试一切可能的办法救桑意，她甚至是可以冒着有丢掉性命可能性的危险去寻找一个解法，但她不可能公然违抗一开始便被告知的规则，挑战一个，百分之百必死的规则，却只为让一个人以更少痛苦的方式死去。
最终她只是盯着空荡的双手，手心还残留着桑意滚烫的体温，她感受着这股温度向着身体每个方向散去，最后手心只剩下一片寒意。
宁妄长长呼出一口气，轻轻问道：“那么，你说的TA，是护士吗？”
“不，”这次桑意倒是很爽快地否认道：“她们也是撒谎精，但不是她们。”
“那么……”听到答案的那一刻，宁妄想起了祷告后护士说的话：“神会降责说谎的护士吗？”
桑意嗤笑着摇头：“没有人会如此严苛地对待自己，就算是神。”
宁妄皱起眉，隐约从她的回答中摸索到了什么，揣测道：“你是说……那些护士，是神本身？”
桑意却只是再次否认着，像在反复咀嚼一个谜语：“不，她们不是。”
“你要知道，”宁妄压低了声音，似有所指：“我的确无法伤害病人，但，也仅限于病人。”
桑意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禁笑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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