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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青年听故事入了迷。在最崇拜英雄主义的年纪，青年人的心总是被勇敢无畏所吸引。
“后来就失败了，几乎所有人都被杀了，我侥幸捡回一条命。”
“就这样？详细的情况呢？”青年难免一脸失望。
“就这样，其他都记不住了，年纪大了。”
蒋琛说道：“这样说来，骑马的白骨便是那位杀守将起义的男子？”
“确是。我已经同他谈过，从今以后，那条路上再也不会出现白骨了。咱们明天可以放心大胆地走过。只是原因他并未告知，或许是多年的积怨不能再这样毫无意义地存在下去吧。”
“既然如此，明日我等便带上些香烛纸钱顺道祭奠那几十万冤死的民伕吧。”蒋琛提议。
蒋琛带着青年在驿站一通翻找，终于在柜台底下发现了满满一柜纸钱与香烛，看上去还很新，似乎买来没多久。
辛女见蒋琛大有明日祭拜亡魂之意，再也忍不住了。
“喂，老瞎子，你说的都是你一面之词，我听到的故事可跟你的完全不一样，你要听听吗？”
“哦？你师父，原来玄门的大弟子，现在官府的得力干将，我倒想听听他是怎么给你们编的故事。”
辛女一听这老头居然对自己师父的事也知之甚广，不得不越来越警惕起来。
“我师父，只不过是顺势而为，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那你不妨说说你的故事版本。”
“二十多年前，根本是有人蓄意煽动民伕，想让他们跟自己起来反抗官府。民伕们本可以安安心心修完最后二十里各自遣散回家，何必在最后关头丢了性命。是你口中那个所谓的英雄亲手把自己几十万民伕兄弟送进了地狱，他才是罪魁祸首。”
“回家？你以为他们能回家？恐怕你师父没告诉你，当时守军将领早就收到消息，要等路修通以后即刻带所有民伕前往北境边界修筑一道横贯东西的城墙。我们连件御寒的衣服都没有，去了北地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不，不是这样，你在撒谎。”
辛女虽然依旧嘴硬，心里对于师父的信仰有些崩塌了。长久以来，她都笃信着师父的一言一行，面对再难以理解的任务，辛女从未产生过怀疑，当然也从未与外人如此交谈过。直到今天，她才发现自己对于师父的信仰竟然如此不坚定，单凭老瞎子三言两语就给自己内心种下了怀疑的种子。瞽叟就像条毒蛇，引诱着辛女一步步迈向深渊陷阱，哪怕只陷进去一只脚，也会很快失去整个身子。
语言就是有如此的威力，它不需要什么成本，只需抛出别人认知以外的事实，不论真假，都足以让人心生动摇。所以谣言时时能大行其道，真实的原因却往往被人忽略。
不过至少瞽叟今天说的都是事实，一部分的事实。过往的事他从未忘记过，也不敢忘。他根本不是被捉去做苦力的，而是自愿投身到民伕中，因为他有预感这里会发生大事，他想做第一线的参与者，凭自己尚未消耗尽的热血再拼搏最后一次，尽管这次起义注定会失败，倘若能见到这悲壮的场面，亲身参与到这场战斗中，即便与他们一道死了也觉得值得了。
但是瞽叟没死，他还清醒地意识到，此次起义被镇压的事件恐怕会在日后衍生出更多更为复杂的事。见识到民间力量的如此强盛，官府在平定此次起义半年后，立即着手开展对于民间大大小小各个组织的血腥打压。这场打压直接改变了民间宗派林立、尚武成风的格局，也彻底摧毁了一切有能力反抗官府的力量。官府一边不择手段镇压，一边广收天下投诚的人才，设立了以辛女师父为首的官差体系，遍行天下，横扫南北，直到确认再无任何反抗后，君主便将这一批人收为己用，官差们行事渐渐跋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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