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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年里麦夫鲁特在每个冬天的夜晚 放开卖钵扎的人 (第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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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它们的大部分已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高层公寓楼,住在顶层的人们也已无法听见小贩的沿街叫卖了。收音机也被电视机取代了,钵扎小贩的叫卖声也被淹没在彻夜不休的电视噪音里。街上穿着灰蒙蒙衣服的沉默和沮丧的人们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聒噪、活跃、自负的人。每天都经历着其中的一点点变化,因此麦夫鲁特没有明显地发现这些巨变的程度,也没像某些人那样因为伊斯坦布尔的变化而感到一丝悲哀。但他一直想去适应这些巨变,总是选择去那些自己受欢迎、被喜爱的街区。

比如,离他家最近、最热闹的贝伊奥卢!十五年前,20世纪70年代末,当贝伊奥卢的后街上那些破旧的娱乐场所、夜总会、半地下的妓院还开张时,麦夫鲁特可以在那些地方叫卖到半夜。即便是在深夜,很多人还会从麦夫鲁特那里买钵扎。他们有的是来自用煤炉取暖的地下室和夜总会的歌女兼吧女,还有这些女人的崇拜者,有的是从安纳托利亚过来购物后带着疲惫在夜总会请吧女喝酒的中年小胡子男人,或是热衷于接近夜总会女人的最后一拨伊斯坦布尔的可怜虫,以及阿拉伯和巴基斯坦的游客、招待员、保安、看门人。然而在最近十年里,就像这座城市里总在发生的那样,在变化魔鬼的神奇触摸下,所有这些生活模式全都消失了,人也都走掉了,那些唱奥斯曼和欧洲合璧的土风—欧风歌曲的娱乐场所也关闭了,取而代之的是吃炭烤羊肉串—阿达纳烤肉丸、喝拉克酒的喧闹场所。自娱自乐跳肚皮舞的年轻人对钵扎不感兴趣,所以麦夫鲁特再也不去独立大街一带了。

二十五年里的每个冬季,每晚八点半左右,电视里的晚间新闻结束时,他开始在位于塔尔拉巴什的出租屋里做出发前的准备。他穿上妻子为他织的咖啡色毛衣,戴上羊毛帽子,围上打动顾客的蓝色围裙,罐子里已装满妻子或女儿们加了糖和特殊香料调好味的钵扎,他拿起罐子掂一下(有时会说,“你们放少了,今晚很冷。”),穿上黑色外衣和家人告别。以前他会对两个年幼的女儿说,“别等我,你们先睡。”现在,见她们在看电视,有时他只说一句,“我不会太晚回来。”

出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两个装满钵扎的塑料罐连同挂钩一起绑到扁担的两头,把那根用了二十五年的橡木扁担放到肩膀靠脖后的位置,像一个战士上战场之前最后看一眼是否带了子弹那样,检查一下腰带和外衣内袋里是否放好了装着鹰嘴豆和肉桂粉的小袋子(有时他妻子、有时他的两个着急的女儿、有时是麦夫鲁特自己往手指大小的塑料袋里放鹰嘴豆和肉桂粉),然后开始他那永无止境的沿街叫卖。

“最好的钵扎……”

他很快就到了上面的街区,在塔克西姆转弯后,他一旦决定当天去哪里,就马上加快脚步朝那个方向走去。除了在一家咖啡店抽烟休息的半个小时,他一直在不停地叫卖。

购物篮像天使一样降落在他面前时是九点半,麦夫鲁特当时在潘尬尔特。十点半的光景,他来到居米什苏尤的后街,走到一条通向小清真寺的黑暗小街上,他发现了一群野狗,它们在几星期前也引起过他的注意。野狗们一般不骚扰街头小贩,所以麦夫鲁特在此前并不惧怕它们。然而此刻一种怪异的紧张让他的心跳加速,他慌乱了。他知道,一旦有人害怕,野狗就会立刻嗅到并袭击那个人。他要求自己去想别的事情。

他努力地去想一些美好的事情,比如和女儿们边看电视边说笑、墓地里的柏树、过一会儿回家后和妻子聊天、先生阁下的“你们要保持内心纯净”的教诲、前些天梦见的天使。但这些都没能让他从心里赶走对野狗的恐惧。

“汪汪汪汪”一只狗号叫着向他逼近。

它身后的第二只狗也在慢慢地靠拢过来。黑暗中很难看清它们,因为它们全身土褐色。麦夫鲁特看见远处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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