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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儿它那七百多条支流已大部分融入了,就这样,它迅疾地掠过山岭。在世界上的大河中,唯有亚马逊河带入海中的水量超过它。
太阳下沉了,一阵凉风扫过江面。大多数的游客都在甲板上,看着山岭掠过。一群广东生意人拿起手机在耳边,用粤语大声说话。一个年轻女子独自靠着栏杆,她长长的黑发与粉色的短裙在风中飘舞。
空气如今干净了,只有几片云摩挲着渐暗的蓝色天空。小渔船开始泊岸过夜了,而中华号掠过了一群在潜流中赤足玩耍的小孩。玉米在山上长得高高的。玉米有两个月大了,刚刚开始进入成熟期;它的根茎带着春天的新绿,而顶上开始转为金黄。
在河岸边没有稻谷;山岭太陡了。有些多石的斜坡对玉米来说也很困难,但即便在最粗砺的坡上,也有耕耘的痕迹——至少,有一处单独的玉米地长于岩石的缝隙中。这些作物乃是垂直往下,一路从坡上排列下来的,而那些山坡都尽可能的耕平过。
在这个地方,谋生不易。那些最成功的农家往往有一栋两层的小楼,一个大猪圈,一个不小的水泥打谷场,十几处嵌入山丘的玉米地,然而即便它们也在述说着在此种植的艰辛。每片梯田都由人类的努力打造而成,背后是同一族的人,许多个十年,甚至百年的工作。所有的这些都是依靠手脚,以及基本的工具。这些梯田变化得十分缓慢,看起来仿佛是自然力量所形成的——一种跟大江一般坚决而有力的东西。人类的历史沉重地压在这片土地上,在中国经常都是如此。
太阳西沉中。天空耀出橙色,山岭渐暗,太阳的圆盘发出一道明亮的光带,在轮船身后的水面上。然后,在西面的山岭后,它落了。
在一个三等船舱,一对年轻男女在地板上整理他们的行李。他们可能是十八岁,也可能三十岁,就像许多中国年轻人,他们看上去就是年轻。船舱内有八个铺位,作上下铺布置。一个老妇人坐在一个下铺,问那一对最后两个床位是否他们的。
“我们用一个铺,”那年轻女子说。“我们刚刚结婚。”
乘客们共用床位没什么稀奇的,但那年轻女子的丈夫红了脸。那女子,形貌标致,留着短发,笑着碰碰他的肩膀。
两个女人礼貌地交谈了一阵。她们问彼此刚才吃了什么,去哪儿,在重庆干什么。新婚的夫妻要回宜昌的家,那老妇人去武汉,而两个人对重庆都没什么好话。
“很落后,”那老妇人说,摇着头。“人们的收入太低,生活费用太高。”
那年青女子表示赞同,她说重庆的交通很不方便,它不如宜昌好。
她丈夫什么也没说。他帮妻子脱去了鞋子,然后爬上床靠在她身边。借着舱内的灯光,他读起一本杂志,而她打着盹。铺位不到一米宽,而他们却躺得舒服。
夜里的江上很平静。夏日的星星今晚出来了;北斗七星在轻柔摇晃的轮船上空发着光,四分一个月亮在南面天空上悬挂着,亮亮的。江水漆黑,除了一道道的光带。现在岸边很少有房子了,而灯光则更少。大多数的光线都从江上来——河滩上的砂岩石在夜里微弱反着光,还有充气橡皮艇;江的南岸有红灯闪烁,北岸是绿灯;夜船在其间经过,它们的探照灯沉默地掠过江水。
在夜里没有水翼船,没有渔船,没有两人的小舢舨。偶尔,中华号会经过一条长长平坦的河岸,那儿有过夜的小船停靠,在岸边的竹房窗户透出温暖的光——临时的餐馆,旅店,麻将馆。货物交通都停了。
江上的其他船只多数都是大客轮,经过时,犹如亮着光的浮动小岛。有些是从上海一路逆流而上,穿越了安徽的平原,经过了湖北的湖泊,武汉的工厂,三峡的峭壁,现在,离重庆还有几个小时,它们快到家了。
过了一阵那年青女子醒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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