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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楠塔基特好几天了,始终还没有看见亚哈船长从舱中出来。三个副手定时轮流值班,看不到任何反常的事情,他们似乎就是船上仅有的指挥官了,只是他们有时从船舱中出来,带来突然而专横的指令,这才知道他们只是代人指挥而已。是的,他们的最高主子和独裁者就在那里,尽管迄今为止,没有获准进入那个神圣隐秘的船舱的人,还没有机会看到他。
每一次我在下面值完班,上到甲板上,我都马上看一看船尾,看是否有陌生面孔出现,因为最初与这位尚未谋面的船长有关的模模糊糊的不安,在与世隔绝的海上,现在已经几乎变成了一种烦恼。衣衫褴褛的以利亚断断续续的恶毒话语,时时不请自来,在我心中重现,以预想不到的微妙力量,奇怪地加重了这种不安的感觉。我几乎已经承受不住了,要是换了别样的情绪状态,对于码头上那位古怪先知严肃而荒诞的言行,我便会一笑了之。可无论我感觉到的是恐惧还是不安——姑且这么说吧——每当我在船上环顾四周,便似乎觉得这样的感觉没有任何道理。尽管标枪手们和那一大群水手,与我以前熟悉的温顺的商船水手相比,要野蛮得多,行事更有异教徒风格,而且五色杂陈,我仍然要把这种忧虑的感觉归结为——也是正确地归结为——我不顾一切投身其中的疯狂十足的斯堪的纳维亚人的职业,是它强烈而独一无二的本质使然。但是,船上三位主要长官的表现,也就是大副二副三副,尤其有力地缓解了这些让人无精打采的疑虑,让人对航行的各个方面都产生了信心和欢快之情。想找三个更好、更合适、每人自有一套的长官,恐怕并不容易,而且他们每一个都是美国人;一个楠塔基特人,一个马撒葡萄园岛人,一个科德角人。船从港口启航时正是圣诞节期间,有一段航程我们遇到的是寒冷刺骨的北极天气,尽管我们始终是在离开这种气候,向南行驶;我们每航行过纬度的一度一分,就逐渐离那无情的冬天又远了一度一分,将它无法忍受的天气留在身后。一天早晨,天色并不阴暗,但还是灰蒙蒙的,正在明暗交替之际,伴随着一阵顺风,船破浪而行,报复般地一蹦一跳,速度快得叫人忧虑。我登上甲板去值午前班,我抬起眼睛向船尾栏杆一瞄,一阵预兆般的寒战便袭遍了我的全身。现实超过了恐惧,亚哈船长赫然就站在后甲板上。
他似乎没有任何普通的病象,也没有任何康复的迹象。他看起来就像一个从火刑柱上剥下来的人,烈火燃遍了四肢,四肢却没有烧毁,也丝毫无损于它们久经风霜的结实健壮。他的身形高大,好似用坚固的青铜制成,而且是在一个不可改变的模子里塑造成型的,像意大利雕塑家切利尼浇铸的珀耳修斯像。一道略显苍白的纤细的杆状疤痕,从他的灰发间蜿蜒而出,从晒成黄褐色的面颊一侧径直而下,经过脖颈,隐没在他的衣服里面。它类似于凌空而下的闪电,在一棵高耸的大树上劈出的一条垂直裂缝,有时闪电一根嫩枝都没有损坏,只是从树顶到树根剥去了一道树皮,留下一条凹槽,然后消失在泥土之中,留下大树依然青葱鲜活,只是打上了烙印。那道疤痕是生来就有的,还是重大创伤留下的,没有人能确定。凭借某种心照不宣,人们在整个航行中很少或根本不提这件事,尤其是几位长官。不过,塔什特戈的长辈,该黑德的一个老印第安人,迷信地断言,亚哈身上出现那道烙印的时候还不到四十岁,那道疤痕不是和任何凡人打架留下的,而是在海上与暴风雨搏斗造成的。但是,这个胡乱的猜想被一个马恩岛老头用拐弯抹角的推理给否定了,这老头阴森森的,以前从来没有离开过楠塔基特岛,也从来没有见过疯狂的亚哈。然而,古老的海上传说,无法追忆的古老迷信,轻易赋予了这个老头以超自然的洞察力。所以,当他说如果亚哈船长哪天寿终正寝——这样的事几乎不太可能,他又嘟囔了一句——那时,为死者做终敷礼的人将会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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