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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我拿过望远镜,切身体验到了那种难受的感觉:一颗眼珠子似乎要从眼窝里被拽了出来,还把另一颗眼珠子给牵扯动了,仿佛要越过鼻梁去填补那个空缺出来的眼窝似的。我来回转动着望远镜,也看到了这些人,他们正在山谷下蠕动着,人影黑乎乎的小小一团,正往村子走去,蠕动着的长影投射在身前的雪地上。首先是一个黑点,然后是两组黑点抬着尸体,后面跟着一个黑点,还有一行黑点。紧跟在尸体后面的那个黑点穿着裙子。
“前面那个人是位牧师。”多恩说,“把望远镜给我。”我们两个轮流看着,但是每次都没能从他们的身后发现什么,只能看到山脚下有一堆岩石,他们刚才就是从岩石背后走出来的。附近没有停放尸体的房子或小屋,那儿只有杂乱的岩石和无声咆哮着的、甚至都不会结冰的悬崖。再往上看,高耸的山脊投下的影子细长得像一根线似的。随后,我又注意到了蠕动着的黑点踩出来的那道雪沟,不仅身后有,而且身前也有。我把望远镜递给了多恩,用手帕擦了擦脸。“他们是去那儿寻尸的,眼下正往回抬。”多恩说,“他坠崖了。”
“也许那儿有一条小道。一条小路。”
多恩接过望远镜,把带子套到头上。当铺的伙计始终没能找到望远镜的包装盒。说不定是他收了别人五十里拉的钱把盒子给卖了。“他坠崖了。”多恩说,“你不想看看吗?”
“就那么回事吧。”我说,“我们走吧。你没看太阳吗?”太阳已经落山了。我们站在那儿的时候,太阳早已离开了山谷,只有山顶的积雪还残存着阳光,犹如云彩一般颜色绯红,虚若缥缈,蔚蓝的天空也开始泛起了紫色。我们继续往前走,脚下的道路蜿蜒起伏,渐渐笼罩在暮色中。山村里已亮起了灯光,光线从水面掠过或从水下泛起时,忽隐忽现,闪烁不定。这时,雪突然消失了。我们把雪留在身后,从积雪中走来,此刻的空气顿时冰冷了许多,刚才雪光中折射出的一丝暖意似乎也消失了,现在只剩下一片暮光和寒气。仿佛一眨眼的工夫,我们发现整个村庄往一边倾斜着。我再一次想起这个国家没有一寸土是真正平坦的,那山谷里的村庄也只是从上面看下去才是水平的。也许我们从空中往地面坠落时,整个地球看起来也是水平的,也许我们不敢往下看,也许忍不住想往下看。“你还喜欢雪吗?”我问,“也许我们现在该把望远镜塞上雪,要不然一会儿就没雪了。”
“我这会儿又不太想了。”多恩说。他在前面走——他下山的步伐总是要快些。他先进了山谷,山峦就像雪一样渐渐从视线中消失了,山谷出现了。几乎就在一瞬间,山谷变成了整个村庄,道路变成了上坡的鹅卵石街道。他也是第一个到那儿的。“他们正在教堂里,”他说,“有好几个人去那儿了。肯定有一、两个人还在那儿。至少还有一个人在。”这时候我也看到了一口小小的、粗糙的方形石棺,看起来可以追溯到伦巴第国王的年代。烛光透过敞开的门扉照了出来,一群人静静地围在门前,有男人,有女人,甚至还有一两个孩子,那情形同我以前看到过的一个情形何其相似:一群人聚集在亚拉巴马州一座小监狱的空墙外,等着观看一场即将实施的绞刑。我们脚下的鞋钉走在鹅卵石的路上咣当作响,听起来就像是山区货运马车的马蹄声。多恩依然大步流星,朝教堂斜插了过去。
“等一等。”我说,“就算他坠崖了。那又怎么样?我们走吧。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兴许他不是坠崖死的呢,”多恩说,“兴许是一个朋友把他推下去的,兴许是因为打赌跳下去的。我们到欧洲来了,也应该考察一下风俗民情嘛。即使在亚拉巴马州,你也绝对见不到这样的葬礼的。”
“好吧。”我说,“假如他——”这会儿,教堂已近在咫尺了。至少在我们去过的欧洲几个地方,你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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