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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俩在屋外看似受了一肚子气，委委屈屈的回了屋，一转眼却又相视而笑，十分畅快的样子，哪里像是刚生过气。
“念熙果真将林姨娘看的不错，如今将她拿捏的分毫不差。”季月娘夸赞道。
如今她对这个女儿是百般信任，这段日子以来她表现出来的主意之大，让季月娘觉得自己可以完全放手了。
“哪里，都是母亲教导的好。”顾朝说着脸红了一下，倒也不是谦虚，是真愧疚。
从前季月娘对她操碎了心，她却非要贴在林岚身边认贼作母，面对季月娘则各种不耐烦，季月娘那时候瞧着得多难过啊？
季月娘道：“说来我同她也已经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想过对付她，却从未真正想过如何去下手。待到前儿发觉她竟背地里对我做出下药这事儿，我才发现我对她竟是丝毫不了解。”
知道她有野心，也知道她有腕子拢得住顾峥的心，更知道她满腹阴谋算计，心里头一万个主意也能在面上装的单纯无知又善良，却从不敢去承认过她是这般阴险歹毒之人。
竟是能起了要人命的心思。
季月娘出身复杂也简单，父亲早些年是排帮帮主，娶了母亲后转成了正经生意，若说季月娘算是商贾出身吧，可她母亲却也是个正经的官宦之女。
说她简单，是因为季老爷子一生只娶了一个妻子，从未纳妾，对儿女也都一视同仁的宠爱，是以季月娘并不懂得如何与别人共侍一夫，如何身为一个正室与小妾相处。
她了解外头那些人心险恶，也多少知道女子做妾侍的不容易，加上父母教养的又好，才纵容了林岚这么些年。
本想着一辈子这么过去也就罢了，左右顾峥的心思是不会放在她身上了，如今却明白过来什么叫做树欲静而风不止。
想着想着，季月娘忍不住叹了口气：“家宅不宁最是高门隐患，尤其像咱们顾府这样的大户人家，当年老太爷做太傅的时候何等风光，眼见到了你父亲这一代就要败落，后宅却又出这种事情……”
“我忍让她，是不想你父亲为难，也体谅她的难处，更不想让偌大一个顾府就这么从内里败起来。这算计旁人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瞧着母亲好容易有了点血色的脸上又染了颓败之色，顾朝心疼又心酸，也不无波澜。
母亲果真是个明事理的，平日里看似淡淡的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可她说的这番话，却是顾朝前世用一辈子的经历换来的经验。
她安慰季月娘道：“母亲不要想这许多了，咱们不惹事儿，但咱们也不怕事儿。平日里多番忍让也就算了，如今对手找上门来，咱还能做缩头乌龟不成？”
“女儿晓得母亲觉得算计人心里不舒坦，可终究是林姨娘先对母亲下手的，如今咱们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母亲一片善心，终究不能浪费在林姨娘这起子小人身上，这样想就能舒服许多。”
被女儿开导一番，季月娘到底是觉得心里敞亮了一些，却还是觉得有个疙瘩别着。
她本来的意思是大大方方的打压一下林岚，让她消停下来也就是了，只是顾朝却说要捧杀，让林岚站在云端去，再从高处跌落下来。
这样的手段够狠，才能让她长记性。
季月娘自己是想不出这样的法子的，也没教过顾朝这么做，更不知道她上哪去学来的这些手段，但今儿瞧着顾朝这么对上林岚的时候，季月娘才恍惚发觉，她从前和林岚走得那么近，许是这些手段都是从林岚那里学来的也未可知？
也正是因为她和林岚走的近，所以比自己更了解林岚？
季月娘看着女儿，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从来没认识过这个孩子，那张像极了自己年轻时的脸庞，明艳动人，却也有一丝丝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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