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兰阅读之家

十七 (第1/4页)

天才一秒记住【芷兰阅读之家】地址:www.zhilanyuedu.com

我小时候,鸡还是家禽,只会下蛋,不会卖淫。蔬菜和粮食都没有毒,架上的黄瓜、地里的萝卜,擦擦泥就能吃,爽脆清甜。世界山青水绿,遍地都是野菜,半个小时能挖一大筐,无公害,有营养,人都不吃,全剁了喂猪。那时我父亲是村里的民办教师,一个人带三个年级,这边教语文,那边教算术,天天一身粉笔灰,回家后喝杯酒,叹两声,关上门就拿我妈出气。他是村里的文明人,打老婆也讲究风度:不动拳头,不打脸,只在身上狠扭狠掐。我妈不识字,但知道三从四德,全力配合,从来不哭不叫,任他扭,任他掐,咬牙忍着,常常一身乌青,打完了照样扫地做饭、缝衣喂猪。那时候我基本都站在窗外,里面响一声我就哆嗦一下,但七八岁的小孩能做什么呢?还不敢大声哭,我缩成一团,一心只想钻到墙里去。

我父亲一生积极,领袖说上山下乡,他就上山下乡;领袖说扎根农村,他就娶了我妈。别人偷奸耍滑,他下力真干,挖梯田,送大粪,一颗红心两腿烂疮。别人都回城,他不回,说人家思想落后。后来想回也回不去了。1974年是他最后的机会,革委会给了一张表,他偷偷填了,回家收拾了一点东西,摸摸我的脑袋,什么也没说就跑了。我外公当时还活着,把全家召齐,连夜赶了三十里山路,在县城汽车站堵住了他,派两个舅舅上去打了一顿,然后押回公社。那是我对这世界最早的记忆:我的父亲五花大绑,一头是血,街两边站满了没心没肺的杂种,都指着他冷冷地笑。我伸手拉他,我的父亲两眼血红,一脚把我踢倒:“小畜生,滚!”

那年我五岁,还是个孩子。我父亲二十六岁,放在今天,也还是个孩子。每个好孩子都有人疼,唯独我们父子没有。

我高中时他在镇上开了个裁缝铺,几乎从不回家,天天戴个老花镜踩缝纫机,嘴里长吁短叹,才四十多岁的人,头发都白了一半。1986年除夕之夜,他喝了整整一斤散装白酒,又要打我妈,那时我已经挺高了,冲过去一脚把他踢倒。这时外面的鞭炮声噼噼啪啪地响起来,我的父亲瘫坐在泥水里,头发花白,满脸流泪,对我妈说:“我这辈子,就是让你毁了,就是让你毁了!”

他死时我不在。回家后到他坟前坐了几个小时,一直没哭,感觉就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听说我妈倒是哭得厉害,死死抱着他,几个人都拉不开。她不识字,不会说什么动人的言词,从头到尾都是一句话:“你啊你啊,你吃了多少苦啊,吃了多少苦啊……”

我们这代人都是仇恨生的,一出娘胎便心怀恶意。我现在事业有成,身家百万,但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自己没有出生。

那盆菊花无处可放,只有拿回家。肖丽高兴极了,也顾不上脚疼,瘸着腿修枝浇水,还给我倒茶按摩,样子殷勤无比。她现在找了份工作,刚上班,特别巴结,烫伤了也不肯请假。早上出门时遮遮掩掩地问我:“你说我坐356还是坐431?”356路是公交快车,车站很远,要走十几分钟;431路便宜一块钱,车站也近,但慢得多。这意思是让我送她,我假装没听出来,建议她坐出租车。她尴尬地笑笑,说出租车太贵,还是坐大巴算了。说完一瘸一拐地走向车站,边走还对我挥手。

这个月我只给过她三千块,还是流产后去医院看病的钱。夏天空调常开,光电费就花了五百多,物业管理费是死的,一月四百三十二;她出走后我请了两个钟点工,每周上门三次,每次四十,一个月就要五百;我的衣服全要干洗,至少得两百多,七七八八加起来,估计她手里没剩多少。以前我会在抽屉里放几万块现金,随便取用,现在这钱也收了。这人真能忍,一直不跟我开口,天天吃速冻饺子方便面,我又不是观音菩萨生的,没理由主动伸手,乐得瞧热闹。不过偶尔也会心疼一下,带她吃顿好的,辣子鸡酸菜鱼,吃完了就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

新书推荐

重生操美记之开学报到 九王妃她又美又飒 林安安的六零年代生活 穿进无限文科高考 食香 我在宫城打排球 恶毒女配日常